巫女阿澜

如果我的文字只能在美丽和有力量中拥有一样,我会选择有力量;如果我的文字没有力量,我宁愿不写。

【未定事件簿/陆景和x 我】《三百三十五克》文/by巫女澜 1w+

ooc预警:我流蔷薇。含沪语,部分名人名言、歌词、电影台词引用、改用;含陀思妥耶夫斯基、《路过人间》、《赎罪》

 

0.

       1987年墨西哥的一位心灵学家胡力安-马尔撒斯在所公布的病人死亡前一刹那的照片上发现有一道白色的东西从身体内冲向上面。

      1996年秋天,这群灵魂学权威测试了一百位死者的体重变化,得到以下结论:

      当人类死亡的时候,水分瓦斯会从人类的肉体释放出来,将这些因素扣除重量后重新计算人体死前与死后的重量,赫然发现前后相差三十五公克,而且没有胖瘦之分。

      因此他们认为,这些实验证实灵魂是附着于身体上,属于一种物质既然是物质就会有一定的重量,他们相信灵魂的重量应该就是三十五公克。

                                               ——(摘自百度百科)

 

1.

      “尸体重量减少三百三十五克。”我站在吧台边看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一边用智能笔在平板上用红色把这几个字圈起,一边往嘴里送可乐。

      这是我手里快结束的一个委托,委托人是死者的家属,死者不久前死于肾脏衰竭,在家属准备为其举办葬礼时却发现死者的重量减少了三百三十五克,经查证有人盗取了死者的心脏。

 

      这是一家富有的犹太人,在犹太教中,死后身体必须完整的土葬,这也是他们不惜花钱请律师也要给予对方严惩的理由。

       有趣的是,盗取心脏的是一个邪教的信仰者,在医院担任看守太平间的工作,利用职务之便,找到对应生辰的死者内脏和各种东西摆成法阵以求长生不老。

      找回来的心脏重量是三百克左右,虽然报告上指明三十五克是内脏缺失的水分,但这也不禁让我想起三十五克灵魂重量之说。

 

      人类是否有灵魂,灵魂又是否有重量?这些问题随着可乐中的二氧化碳一起渐渐消失在空气中。我仰头把最后一点碳酸饮料送进咽喉,气泡在口腔和食道里爆破,顺手将平板息屏。

 

      吐司塞进面包机,培根放进空气炸锅。六月的未名市已经气温升高了,我再也受不了给脖子当被子的头发,找了一个金色的鲨鱼夹把头发抓在后脑勺。

      克莱因蓝的丝绸衬衫,灰黑色的西装外套和西装短裙,短裙的长度经过我精心挑选,刚好在膝盖上一点点。

      随着面包机和空气炸锅的提醒铃声响起,我赤着脚走进厨房,地砖的冰凉顺着皮肤向上蔓延,如果我妈在,她现在一定已经一边唠叨一边把拖鞋扔到我脚边了。

      我伸手去取面包,烫得我一下伸手去摸耳朵,用黄油煎了一个单面鸡蛋,切好番茄,和芝士一起一层层铺在面包上,压进早餐机。

      我把资料都收拾好,放进公文包,戴上仿蓝宝石的耳环,选了一双细跟尖头的名牌高跟鞋放进鞋包,今天下班后有个应酬,左律师去外省市了,翟星姐让我去。

 

      早餐机响起“叮”的一声,我把三明治切好放进两个食品袋里,起身下楼。

 

      就在我手握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陆小朋友:“姐姐早安!”还附加一个小猫咪的表情包。

      我忍不住轻笑,甚至能想象他雀跃的语气和得意的表情,连迎面而来的热浪都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耐了,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下几个字,点击发送:

      “早安,陆小朋友。”

      陆景和立刻秒回:“姐姐,今天你下班我去接你好不好~我明天要出差了,要好久好久见不到姐姐了~”配上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小陆总门槛精,知道我拒绝不了他。

      我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蹬上运动鞋,一边朝电梯走一边回复:“那好吧,我心疼心疼我们小陆总。”

      然后陆景和没有再秒回我,电梯到了,我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陆景和的消息弹出来:“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


       我在电梯里笑得春风满面,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我走进小区的地下车库,老远就看到我朋友依在她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上,一身著名设计师的私人订制中式藏青色的西装,手腕上那块腕表更是顶尖钟表家的收山之作。

      她转过头,挑了挑眉,冲我吹了声口哨。

      册那,我的二世祖朋友,我翻了个白眼,三步并两步向她走去。

 

       其实昨天晚上她说她一大早有个项目要谈可以顺路送我上班的时候,我就想象过她开着她那辆闪瞎人眼的兰博基尼来接我的可能,但是还是抵不过不用挤地铁的诱惑。

      车轮攀过车库出口的上坡,扫过我的门禁卡以后,她一脚油门加速,开出了飞机起飞的感觉。

 

       我把食品袋里的三明治打开递给她,她三下五除二吃掉了三明治,又仰头喝掉了一瓶咖啡后开口:“哪能愁眉苦脸的?恋爱不顺?”

       我惊觉,舒开了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说:“算是吧,虽然陆景和跟我说他没事,但是我还是感觉他有点不开心。”


      “册那,小情侣,”她笑骂了我一句,“是因为之前程秘书的事?”

      “侬那能晓得?”我有些惊讶地望向她,她像是被我逗笑了,眉毛向上挑了挑。

       “之前仿生假肢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和印有内鬼,加上之后那位董事和程秘书的离职,圈里传得满天飞,为了讨好小陆总踩程秘书的也不少。”她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可想而知陆景和最近心里不会好过。

 

      “不过依我看是程秘书牺牲了自己帮小陆总除清了障碍,”她踩下刹车停在红灯前,转头看向我,“毕竟我们这类人的助理都是从小培养,陆家家庭关系良好,背叛的可能性很低。”

 

       “那英明神武的总裁兼家族继承人小姐能给我什么哄男朋友的建议吗?”我虚握手掌,假装向她递话筒。

       她很配合地向我这边倾身说:“第一,我不掺和小情侣的事。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本人虽然去年才接手总裁一职,但参与家族决策将近十年,而你家亲亲小男友接手和印两年不到。因此本人的建议没有任何参考性。不过……”

       “不过撒么?”我低头看手机,蹉跎着要不要问问陆景和还有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心烦。

      “我中午请你吃顿饭,我们可以详细讨论一下你们的恋爱郁结。”绿灯亮起,她一脚油门踩下去。  

2.

      谁?谁在叫我名字?

      我感觉脑袋昏沉,一睁眼刺眼的光像是灼伤了我的眼睛一样,画面天旋地转好一阵才稳定住。映入眼帘的是面带焦急的翟星姐。

      啊,我在翟星姐车上睡着了。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忙着结案,忙着与委托人再次确认,我法院律所两头跑,还去了几趟公安局,成堆的资料一遍一遍确认、传送。

       陆景和今天也很忙吧,和印的新闻好几次跳在我的电脑页面上,新品的发布,亚宁的再次搅局,估计董事会又在和他喋喋不休。

      我翻开我们两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还留在早安那。

 

      “要不侬回去吧,侬都嘎累了,一会儿应酬肯定要吃酒。”翟星姐说着就要给我打车。

      “没关系翟星姐,我已经睡过了,现在好多了,而且,”我打开副驾驶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这个案子一直是我和左律师在负责,我不在的话您会为难的。”

       翟星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拗不过我。

 

       和客户的对接很顺利,很快就到了喝酒寒暄的阶段,几杯黄汤下肚,我不由开始胡思乱想,今天中午我朋友与我的谈话一点点被我拼凑起来。


      “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我们这类人从小习惯的尔虞我诈,玩弄权术,对你来说会是一个巨大压力。”

 

      一杯酒很快就见了底,我伸手帮翟星姐挡下了一杯红的,在她担心的目光中一饮而尽,客户的欢笑掌声不绝于耳。

 

      “人们会无时无刻对你评头论足,希望找到你的缺口。”

       酒精在我的口腔和咽喉里灼烧,我无法控制地一遍一遍想起我朋友中午对我说的话。

       “周身不断地上演着背叛、欺瞒,即使站在胜利的终点,还是会被无边的孤独吞没。”


      包厢的灯光在杯底折射出别样的光彩,干涩袭击着我的眼球,我突然想起陆景和那天的背影,万家灯火,他站在落地窗前,孤独得我想去拥抱他。

      突然就很想落泪。

 

      “这种巨大的代价会一直伴随你和他关系,不死不休,你将会付出无数的精力去应付这些,而这些很可能会消磨你的爱意。”

       她很冷静地吐露出这番话,“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明白这些,但是,我不会劝你放弃。”

 

       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反反复复想过无数次。

       我想过放弃,在无数个独自一人的夜晚,我躺在床上,全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我一个人,当孤独和理智把我揉碎的时候,我无数次想要放弃。


       我是个利己的人,我害怕我付出巨大代价后输得一败涂地。

 

       但我不忍心,我不愿意放弃。

       我想起陆景和璨若星河的眼睛,我想起,我好爱他。

 

       酒精上侵大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点光怪陆离,我思维混沌,理智即将崩塌,我想,我怎么舍得他伤心呢?


      我思量周全,想清楚了前路所有陷阱与伤痛,还是义无反顾地决定奔向你。

 

      可能他就是我性格的缺失,是我心里渴望的自己,是我生命里待人填满的一部分。

      孤独的时候希望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希望我生命中不见的那一部分能拥抱我,希望有人能以爱我余生的姿态拥抱我的现在。


      他是我生命中的缺失,是我第七根肋骨,是我死去的理想,是我不见的极光,是我的余生与共。

       不仅仅是他救了我,我也抓住了他。玫瑰与蛇,相互依存。玫瑰不能失去蛇,蛇也不能失去玫瑰。

 

       餐厅的驻唱歌手缓缓地唱起歌,女声温柔婉转。

“快快抹干眼泪,看昙花多美。

路过人间 无非一瞬间。”

 

      世界有一瞬的安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倾听这个故事,安静的空气里只有悠然的歌声在起伏,化开我们的繁忙琐事,直达心口。


      我的手机弹出消息,震得我有一瞬手掌发烫,屏幕亮起。

      陆小朋友:“我下班啦!姐姐把地址发给我吧!”

      我没有把位置发过去,而是开启了共享定位,我定定地看着代表着陆景和的那个小点一点点从和印的大厦向我移动。

 

“人对爱和永远,应该有幻觉。

路过人间,也才几十年。

却为了爱,勇于蹉跎岁月。

相遇离别、贪瞋爱痴怨,

路过人间,就忙着这些。

谁有意见,莫非是心里面

渺无人烟

无人可恋

来这人间

有多浪费。”

 

3.

      夜晚的未名市比白天更繁华,霓虹灯闪烁着装点这座不夜城。初夏的晚风带着凉意拂过我的脸,我从陆景和的敞篷跑车里倾出半个身子,让风吹散我的酒气。

      陆景和看了我一眼说:“姐姐,你以后还是别那么多了。”


      “不是喝多少的问题,是因为混着喝,”我抬头想找星星,可是未名市的天空向来看不到星星。

      “我酒量挺不错,总不能让翟星姐喝,她上次喝了酒不知道为什么还过敏了。”

 

       车子在红灯前,我回头看着他的侧脸,小朋友气鼓鼓的,我“噗嗤”一下笑出声,伸手去捏陆景和的脸。

      陆景和撇了撇嘴,一边躲开,一边抓住我的手,漂亮的眼睛里委屈和愤怒交织。“姐姐就知道欺负人。”他说。

       城市夜景的灯光揉碎了洒进他的眼眸,我的爱人啊,他有一双比星河更灿烂的眼睛啊。

 

      “好啦,这不是有你接我嘛,我不会不考虑自己的,倒是你,你看你那个黑眼圈。”我伸手从他的眼下乌青划过,胸口一阵酸涨。


      陆景和眼珠子一转,顺势把脸贴在了我手上,他最近没去剪头发,头发有点长长了,蹭过我的手背,惹得我心痒。

       陆景和嘟囔着开口:“可不是嘛,都怪董事会那帮老头子,天天就知道开会,姐姐得好好安慰我。”

       声音有点沙哑又黏糊糊的,我明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还是顺着他的话术接下去。

       怎么办呢,总是要让小朋友得逞一下的,“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安慰我们辛苦劳累的小陆总。”

 

       红灯转绿,他不得不回头看路。

       陆景和手指在我手腕处摩挲了一阵,干燥的掌心温度略高,他侧头在我掌心留下一个吻,嘴唇柔软的触感惹得我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他不由分说地拽住,然后手指向上十指相扣,搭在换挡器旁边。


       路灯的光泽一下一下打在他笔挺的西装上,昂贵的布料反射出缤纷的色彩。

       陆景和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晚风吹乱他的刘海,露出额头,右耳上的耳钉熠熠生辉。


       他向右打方向盘,微微侧过头方便看清障碍物,绷紧的下颌线,随着他吞咽的动作隐隐移动的咬合肌和喉结,小区昏暗的灯光显得他那双眼睛更加灿烂,少年人的潇洒明朗和成熟的男性魅力交织在一起,帅得晃花了我的眼。

 

       “到了,”他停在我楼下的车位,回头撞上我的视线,随即勾起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玩味的笑容,“姐姐怎么一直盯着我啊?我有那么好看吗?”

       “侬明朝要出差是伐?去S市?”我没由来地问。

       陆景和一怔,愣愣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对啊,明天十一点的飞机。”

 

       小区的路灯昏暗,初夏的晚风裹挟着凉意在我们之前穿梭,蝉鸣微弱地响起,忽近忽远,树叶沙沙作响,小区里居民散步聊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电风扇发出的电流声,老人摇椅发出的吱吱呀呀。

       月光清冷细微,一缕一缕落在陆景和的脸上,发丝、耳廓、鼻梁、侧脸,唯独那双眼睛藏在眼眶中,月光落不进去,郁金香的色彩炽热耀眼。


       初夏的夜晚,声音交织,光线交错,我意乱情迷。


      “陆景和,”舌尖顶住上颚,弹开,舌苔贴住上腔,分离,舌根后缩,舌面凹陷,再从胸腔里发音,“别走了,留下来吧。”

 

      陆景和愣愣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他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斟酌用词:“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往常他都是用尽小心思非要留在我这,今天我主动邀请他,他倒反而犹豫了。


      “从没更清楚过,”我推开车门,走向楼栋,“叫温辰把你的行李和洗漱用品都送过来吧。”

 

5.

      我被手机的闹铃惊醒,迷迷糊糊地撑起上半身去关闹钟。

      手机屏的亮度刺眼,我把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调低亮度,刚刚看清时间,就被腰上一股力气拉回被子里。


      少年人宽阔赤裸的胸膛贴上我穿着吊带睡裙的肩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进我颈窝里,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陆某某黏糊糊地说:“姐姐~再困一些嘛~”

      他说话的吐息打在我的颈侧,手不安分地在我腰侧摩挲了两下,我一瞬间就清醒了。

 

       我转身抵着他的胸口,推开他说:“不可以。你还要赶飞机。”

       陆猫猫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带着刚睡醒的眼尾泛红,仿佛眼泪下一秒就会掉落。

        要是平常,我早就败下阵来了,但我想起昨天晚上半夜送行李的温辰,如果这位少爷因为赖床错过了飞机,温辰又要改签机票又要变动行程,我突然就从心里燃起一股同为打工人的共情。

       我态度坚决地说:“不行。”

 

       陆景和恋恋不舍地起身,在清晨的阳光中伸展了一下。线条分明的肌肉被拉长,脖子上的项链搭在锁骨上晃动。

       我松弛了一下手掌,回味了一下男大学生胸肌的手感,万分感谢昨天晚上答应他不穿上衣睡觉的自己。

 

       陆景和进浴室洗澡,我站起来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把挂立式熨斗翻出来熨西装。

       我站在穿衣镜前左看右看,端详着我这条睡裙,很普通啊,普通的吊带睡裙,昨天我穿着这条睡裙出来的时候,陆景和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看见了这条裙子,突然猛得移开视线,耳尖通红,支支吾吾地走进浴室洗澡。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我去敲了敲门问他好了没。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我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男大学生没擦干,只在下、、半、、身围了浴巾的肉、、体。


       “啊!”我猛得闭上眼睛,然后又觉得不对,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理直气壮地睁开眼,就看到陆景和戏谑的笑容。


       水滴顺着没干的发梢,贴着颈侧向下滑,一路滑过胸膛腹肌,留下一道水痕。

       我瞬间感觉脸上一阵升温,转头刷牙洗脸,陆景和在旁边拿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打泡沫,往脸上抹。

 

       我洗完脸的时候,他正好堆好泡沫,像个圣诞老人,他侧靠在洗手台上,伸手把我揽过去。

       我隔着薄薄一层睡衣贴着他,未干的水分使我的触感更加清晰。


       陆景和侧过头在他的洗漱用品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剃须刀递给我,陆小朋友带着撒娇调子开口:“姐姐,我手没力气,姐姐帮我。”


       我:“陆景和,这句话你自己信吗?”陆景和闻言立刻又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


       “好了!停!”

       小陆总又敲我竹杠。

       我认命地接过剃须刀,像握画笔的手感,“先说好,我手不稳,万一划伤了,不能算我头上。”

       陆景和身后那并不存在的猫尾巴摇得快上天了,说:“怎么会呢,如果划伤就当是姐姐给我留的标、记。”

 

       不暧昧说不了话是吧,我耳朵有些发烫,伸手拖住陆景和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把剃须刀贴着他的皮肤划下。


       泡沫手感粘腻,陆景和的皮肤只有一点点胡渣的颗粒感,我贴着他的胸膛,我们的心跳震耳欲聋。

       呼吸、水汽、体温,互相交错、烘托,浓郁又清亮,他停留在我腰间的手指不明意味地缓慢摩擦。

        我抬头去看陆景和的眼睛,鸢尾花一般美丽的紫色,爱意纠缠,又清朗无双。

 

       我的少年啊,像清晨的郁金香,沾染露珠,神秘绚烂,裹着月亮清朗的光华,和着太阳炽热的光。

       他要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只因他是少年,我的少年。


       那一刻,这个初夏的清晨,像是一瓶满汽的气泡水,“嘭”的一声,被打开了。

 

       陆景和的热恋期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他永远热衷于在肢体的接触上寻求亲密的爱意。

       临走前还抱着我黏黏糊糊了好一会儿,讨了两个吻,然后才在我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开,在我的注视下上了去机场的车,我明显感觉到温辰松了一口气,向我递来了感激的眼神。

 

       陆景和出差的S市是位于南部的直辖市,去年这个时候还在海滩边出现了蓝眼泪,他还嘟囔着下次要一起来,以旅游目的地来,而不是参加产品发布会。

       我的二世祖朋友前两天也去了S市出差,和陆景和一个产品发布会,这是一个海外设计师品牌的珠宝产品发布会。据她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和印和她们集团都会投资这个品牌。

 

       我那天下了班趴在沙发上接到了陆景和的视频电话,突然就很想问他为什么我那件睡衣穿出来的时候他那么慌张。

       陆景和支支吾吾了半天,耳尖都红红的,然后说下次见面就告诉我。我没多想什么就说好。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听着空调运作的声音,无边的孤独突然包裹了我。


      突然想起程澄和我说多余年假好像快过期了,而且我最近手里的案子也都差不多结清了,于是我雷厉风行地订了机票,和翟星姐请了假,又给我朋友发消息问她在哪开的产品发布会。

       她直接把酒店地址发给我,这个酒店就和海滩挨在一起,她说陆景和也住在这个酒店,让我下了飞机先去她房间,说给我准备了一份惊喜。

      我当时有点不祥的预感。

 

       当时她炫耀似的拎出一条海蓝色的吊带裙,背后全开的设计,我怎么看怎么像赎罪电影里那条裙子。

       “就是仿的那条的款式,穿着去会情郎吧。”她朝我眨巴眨巴眼,我笑骂她几句后穿上了裙子。

       她说:“哦对了,今朝海边有蓝眼泪哦。”

 

6.

       我站在海边,拿起手机给陆景和发消息:

       我在你的海边,来见我。

 

       凌晨的海滩没有人,路灯昏暗,风从岸上往海面吹,我远远的看陆景和从海滩那头跑来,像是来自于世界的尽头。


       黑色的西装和圆领T恤,银色的戒指和首饰层层叠在锁骨和手腕,长长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脖子上,一半被他撩起扎在脑后,艺术家的氛围在他周身围绕,恍惚间我好像看见的是在翡冷翠上大学时的陆景和。

 

       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层层叠叠的声音在耳边轻扫,他的眼睛依旧绚烂,美得不像人间该有的奇迹。

 

       我轻轻转过头,蓝色的奇迹在海浪上舞蹈,衬得周围如梦似幻。


       我看着在我面前站定的陆景和,抢在他之前开口:“陆景和,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去看极光吗?”

       他似乎是有点惊讶我问的问题,刚想张口回答,我把食指搭在嘴唇上:“嘘,你不用回答我。”


       我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们已经在北极圈见过极光,在万米高空见过彩虹,在此处潮湿的海滩上见过蓝眼泪,我们,已经见过了许多被世人称为神迹的景观了。”

 

       “但我想和你看的不止这些,”风吹动海蓝色的裙摆,柔软的丝绸折射出柔光。

       “我更想和你见第一缕照进弄堂的晨光,听小摊贩们的叫卖声,闻朴素的早餐的香气;感受正午阳光的灼热,品尝午后的懒散,拥抱夜间昏暗的路灯。”


       我侧脸感到一篇炙热,似是有朝阳要升起。


       “早春的嫩芽,盛夏的蝉鸣,深秋的红叶,寒冬的初雪;路边自行车链条摩擦的响声,树叶间泄露的绸带般的光,暴雨过后草地的清香和洗头后洗发露的余味,冷饮外壁凝结滴落的水珠,夏夜吹过后颈若有似无的风。”

 

        第一缕朝阳暖而模糊地打在陆景和的侧脸,他愣住了神情,眼波却婉转,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深情得仿佛要把我吞噬。

 

        “陆,景,和,”我去看他,陷入他深情的陷阱里,甘之如饴。

       “我诚挚地邀请你,走进我的余生,让未来所有的四季和年岁都成为我们的共同财产,”

       “然后共度往后所有的周而复始和不期而遇。”

 

        阳光退去暖色,清亮地照亮我的少年,陆景和脱下了西装外套,将它搭在右手臂弯,黑色的T恤薄而轻地贴住他的躯干,勾勒出少年人蓬勃的意气,像是风吻住了他。


        周边的人身嘈嘈切切地响起来,我对陆景和说,

        “我们逃吧。”

 

       陆景和毫无预警地快速贴近,左手拦住我的腰,索求了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

       我把手臂交叉着勾在他的脖颈后,右手贴着他的后颈感受少年人的体温,左手去摸他柔软的发丝。


       陆景和不肯闭眼,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从他眼睛里读到一句话,

       不逃了,这次,我要在全世界面前拥吻你。

 

       他的侧颈和手臂都轻微暴起青筋,确实勾得我心又颤三分,但我还是在我要喘不过来气之前毅然决然地推开了他。

       陆景和这次没有露出委屈的神态,换一种说法,他现在没心思装乖猫咪了,只倾着头要再凑上来索吻。

 

       我笑了,我伸手勾住他脖子上那条黑色的锁骨链,转身往酒店走去,又被陆景和从背后拥住。


       “怎么,这几步路你都忍不了?”我的语气颇有一番调笑的意味,陆景和的耳尖红了红,但随即又绽开那个带着狡黠的笑容。


      “姐姐学坏了,”他把我转过去,拿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说,“我想说,我好爱你。”

       巧舌如簧如小陆总此时也只能用这几个辞藻阐述滚烫的爱意,他浑身的艺术般华丽的浪漫都在此刻化为一池春水。


       朝阳照在我们身上,温暖又明亮,海浪的声音清晰,沙沙地在我耳廓中环绕,我说,

      “我也好爱你,我会一直爱你,直到……”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隔。”陆景和打断了我的话,他抬眼望向我,期待地。

 

        我轻笑了一声,凑近他的耳畔说。

       “直到死亡把我们的爱化为永恒。”


       我的少年啊,请肆无忌惮地向前奔跑吧,奔跑向你的理想,奔跑向你的自我。

       我曾经恰好在海风中遇见盛夏的你,我会留在那个仲夏的夜晚,在我们相遇的海滩。

7.

       有人说灵魂的重量是三十五克,而心脏的重量是三百克。

       肉体与灵魂、规训与浪漫、宗教与信仰,人复杂的心性,冗长而又短暂的一生,全部在这三百三十五克里。

 

       我爱你,爱你全部的三百三十五克。


 


PS

       我后来又问陆景和,我那件吊带睡衣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他第一次见我穿他就那么反常。

       陆景和脸颊耳尖脖子都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的所以然。

       我一挑眉,绝对有鬼。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陆景和又挂着他那个狡黠的笑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听,我心感不对劲,但还是坚决地表示要听。

       陆景和凑到我耳边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姐姐穿的就是这件睡裙。”

 

       我感觉血气一下从脖子窜上脸,谢邀,希望下次秒懂的是数学。


       “对了姐姐,我可以把那天的话理解为求婚吗?”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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